著名戏剧家齐如山有一句名言:“(京剧演员)到上海唱红了,才算真红。”梨园界还有一说:“北京成名,上海赚钱。”这说明了上海这个南方的戏码头在京剧演员心目中的重要地位。正因为如此,北方的名角纷纷南下,伶界大王谭鑫培六下申城;梅兰芳1913年首次到沪,“唱红上海滩”;程砚秋也不例外,他18岁就闯荡上海,之后多次访沪,以至名满申城。上海对程砚秋来说,是一个福地,对他艺术的发展和知名度的提升,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年轻时的程砚秋
艳秋初闯上海,一炮而红
程砚秋之所以成为程砚秋,是因为他遇到了三位恩师:第一位是罗瘿公,罗瘿公慧眼识珠,用七百银元为他赎身,像父亲一样关怀他、教育他、培养他,让他拜师王瑶卿和梅兰芳,并为他量身定制创作了十部名剧;第二位是王瑶卿,王瑶卿根据程砚秋的条件和潜质,为他设计职业生涯、艺术道路,以至后来形成独具一格的程派;第三位是梅兰芳,梅兰芳对其艺术的提升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程砚秋16岁时与罗瘿公合影
程砚秋开始称程艳秋,字玉霜,第一次到上海演出是在1922年10月。那年他18岁,正是在三位恩师的呵护和指导下在北京崭露头角的时候,已有了在梅兰芳的喜群社搭班,以及分别和余叔岩、谭小培、高庆奎同台演出的经历,而且于1922年1月自己挑班成立了和声社。所以在他赴上海之前,上海的媒体和观众已经耳闻了这位新锐。
这次赴沪演出是与上海亦舞台签约的。程艳秋由罗瘿公陪同到沪,亦舞台经理沈少安亲自到车站迎接。程艳秋下榻于四马路(今福州路)倚红楼后面的源源新旅馆,随即由罗瘿公陪同拜访了沪上文化名流康有为、袁伯夔、陈叔通、周梅泉、樊樊山、金仲荪、吴昌硕等。
上海亦舞台广告
10月9日晚,程艳秋首次露演亦舞台。头三天的打炮戏是《女起解》、《虹霓关》、《汾河湾》,第四天贴演《玉堂春》。最受欢迎的是《玉堂春》,这个戏经王瑶卿创新,又经梅兰芳来上海唱热,现在程艳秋用不同于梅兰芳的声腔演唱,观众听来又熟悉,又新鲜,特别给力。罗瘿公在日志里写到:“上座十足,楼上楼下无一点座。出台时彩声如雷,为向来所未有。……《玉堂春》逢人必问,称述,均认为空前之作也。”程艳秋还演出了《能仁寺》、《奇双会》、《思凡》、《御碑亭》、《打渔杀家》、《贵妃醉酒》等戏目。
这次除了演出传统戏之外,罗瘿公还主张演新戏,而亦舞台老板也有此意,于是在10月下旬先后推出了预先准备好的《梨花记》、《龙马姻缘》等新戏,同样受到观众的追捧。这次演出至11月19日止,共40天左右。结束时,上海愚园主人甘翰臣在愚园设宴庆贺,上海文化界名流吴昌硕、朱古微、王聘三、祝夔生、王雪丞、章一山等出席。
程艳秋首次露演申城,反响强烈,媒体多有报道。刊登于《申报》1923年7月28日第8版的《记程艳秋秋凉受聘南下始末(上)》一文中谈到:“登台之十日间,每日满坑满谷,至一月期满,而该舞台盈余万六千元。”《新申报》副刊“小申报”编者江红蕉提出了一个问题:“程老板唱、做、念、打、扮相、身段,无一不好;可惜长得太高大了些,现在我所要提出的问题,就是怎使程艳秋矮一些,请大家想想。”问题一出,不旬日间,足足收到一千多封答案信件,有许多答案真是想入非非,竟有人开玩笑说把腿锯短了 ,也由此可见程艳秋首秀申城所引起的关注及影响之大。
程艳秋在上海走红,方方面面请他赴宴,有一天同时收到两张请柬,一张来自上海的闻人黄金荣,一张来自正在上海演出的白牡丹(荀慧生)。程艳秋与罗瘿公商议后,去看了同行荀慧生。后来11月8日,程艳秋参加共舞台九班合演的大义务戏,又与荀慧生同台,荀慧生演《训子》,程艳秋则演大轴《刺红蟒》。
申城菊开二度,更显芳菲
程艳秋在上海得到很大鼓舞,回到北京后,在艺术上更是追求精进。罗瘿公为他编写了好几出新戏,有《红拂传》、《玉镜台》、《风流棒》、《鸳鸯冢》、《孔雀屏》等,这些戏先后在北京公演。程艳秋逐渐形成了自己的新剧目系列,同时继续随王瑶卿、陈德霖等名师研习新腔,匡正音律。
1923年6月,沪上最著名的京剧场子丹桂第一台的老板尤鸿卿委托萧鉴冰专程赴京邀约程艳秋再度赴沪演出,由于沪上另外几个戏院也纷纷动作,所以萧鉴冰急忙与罗瘿公商谈签约。这次程艳秋的身价涨了不少,据《记程艳秋秋凉受聘南下始末(下)》记载,“包银不折不扣,定为八千元”,汪派须生郭仲衡每月包银才二千四百元 。
按照合同,程艳秋定于1923年9月28日首演,但罗瘿公、程艳秋一行提前十天就抵达上海,利用这些时间访问上海各界名流征求意见,并观摩沪上各舞台的演出。这次同行的有程艳秋的新婚夫人果素瑛,和声社的同仁郭仲衡、侯喜瑞、王又荃、荣蝶仙等。
程砚秋应沪上名流欢宴(右五程砚秋,右四杨虎,右一周信芳)
尤鸿卿要求这次演出以新戏为主,正中了罗瘿公、程艳秋的下怀,因为他们已准备了好几个新戏。当然打炮仍用老戏,9月28日晚上正式登台,三天的打炮戏为《女起解》、《御碑亭》和《汾河湾》,剧场内外,盛况空前,全部满座,票价卖到2元,头天晚上程艳秋收到花篮60个之多,写有“清妙仙音”、“第一秋兰”、“艳冠群芳”等字样的帐眉、匾额、镜屏等琳琅满目。
之后又演了几天老戏,如《玉堂春》、《能仁寺》、《宝莲灯》、《弓砚缘》、《探母回令》等。10月6日推出新戏《鸳鸯冢》,非常受观众欢迎,丹桂第一台三层楼挤得无立足之地,十分红火。接着演出《红拂传》、《风流棒》等新戏。新戏比老戏更受欢迎,剧场满座,不少人买站票看戏。《红拂传》演出极为轰动,停在戏院门口的小轿车竟有三百多辆。那天舞台上下门悬挂有金仲荪亲拟、罗瘿公手书的台联:艳色天下重,秋声海上来。演出后,许多报刊载文揄扬。英文《大陆报》女主笔采访程艳秋、罗瘿公;金拱北举行盛大茶会,将程艳秋夫妇介绍给外国朋友;《申报》于10月13、16、22日连续发表《<红拂传>今晚开演》、《记程艳秋之两夕<红拂传>》、《记程艳秋三度表演之<红拂传>》等文章。
这次在沪演出非常成功,但罗瘿公却因公务繁忙而病倒了。程艳秋在丹桂第一台演出结束后,还参加了伶界联合会在新舞台为日俄赈灾举行的演出,剧目是《红拂传》和《风流棒》。之后,程艳秋又在共舞台与余叔岩合演数日,11月下旬率和声社回京。梅兰芳亲自到车站迎接,祝贺学生演出成功,同时慰问老友罗瘿公的病体。
两次赴沪演出,声誉卓著,程艳秋受到了很大的鼓舞,同时也领悟到:艺术贵在独创,而剧目除了要抓人之外,还须有震聋警世的意义。
此后,程艳秋差不多每年都要到上海演出,上海成了他艺术创造和发展的一块福地。
参演杜祠堂会,《骂殿》受捧
1931年6月,程艳秋到上海参加了海上闻人杜月笙杜家祠堂落成典礼的大型京剧堂会演出。
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上海京剧舞台活动非常频繁,除了在剧场演出之外,堂会演出也很盛行。富绅巨贾、官僚闻人逢到喜庆之日,往往要请京剧堂会来演出以助兴致。1931年的杜祠堂会是规模最大的一次。
杜月笙是上海三大亨之一、青帮头目,曾被蒋介石委任为总司令部顾问、少将参议,是一个权势显赫的人物。1930年起,杜月笙在家乡浦东高桥买地五十亩起造杜家祠堂,1931年6月落成,并于6月8日至10日举行家祀落成典礼和“奉主入祠”典礼。这次庆典排场极大,靡费极巨。蒋介石亲送匾额“孝思不匮”祝贺,仪仗队有五千人之众。杜祠开酒席三日,摆了1200多桌,宴请万名宾客。杜月笙喜好附庸风雅,广结名流,尤爱京剧,有“天下头号戏迷”之称。为了这次庆典,他特地邀请了全国著名的京剧名伶连唱三天堂会,梅、程、荀、尚四大名旦全部参加,其它名角有杨小楼、龚云甫、王又宸、金少山、马连良、麒麟童、谭富英、高庆奎、言菊朋、姜妙香等,南北名角几乎“一网打尽”,促成了一次难得的盛大会演。
四大名旦合影
9日的大轴戏是梅兰芳、杨小楼、马连良、高庆奎、谭富英、金少山等合演的《龙凤呈祥》。程艳秋的戏排在10日,出演的是《骂殿》,观众十分追捧。钱华《杜祠堂会写真》一文称:“程艳秋之《骂殿》,久著盛名,是晚更为卖力,歌喉婉转,抑扬顿挫,博得一片彩声。” 当日的大轴是梅、程、荀、尚、麒麟童、马连良、言菊朋等的全本《红鬃烈马》。最后一天的大轴戏是“四大名旦”的《五花洞》,上海长城唱片公司趁机还灌制了唱片。同为大亨的王晓籁、袁履登和天津名票王瘦生也都上台客串。
三天的连台好戏轰动了上海、南京,去赶热闹的贺客不少是为了去看几场南北京戏名角会演的拿手戏。当时人满为患,附近几个县赶去看热闹的没能进场,只好由天蟾舞台等戏班在外面演唱招待。这次堂会,规模和层次都是空前的,四大名旦熔于一炉,南北须生珠联璧合,极一时之盛,曾被称为“古今天下第一堂会”,时人有云:“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
程艳秋与俞振飞的交谊
谈论程艳秋与上海的关系,不能不提到他与上海京昆大家俞振飞的交谊。
俞振飞出生在苏州一个官宦家庭,祖父俞承恩是清朝四品武官,父亲俞粟庐也曾在军中效力,后为苏州望族张履谦家的西席。俞粟庐醉心昆曲,为杰出昆曲研究家叶堂的再传弟子,深得其精髓,有“江南曲圣”之誉。俞振飞从小耳濡目染,6岁开始学拍曲,14岁首次登台,后师从著名昆曲小生沈月泉。1920年秋,俞振飞独自到上海谋生,在纱布交易所当文书,每天抽时间教穆藕初曲子。1922年为弘扬昆曲,穆藕初成立了粟社,徐凌云、俞振飞任曲务主任。俞振飞在上海除了热心于昆曲曲社活动外,还涉足京剧,加入了上海最著名的京剧票房“雅歌集”。
1923年9月,程艳秋第二次到上海演出,陈叔通曾提议加演几出昆曲,并建议其与俞振飞合演。程艳秋在下榻的沧州饭店约见俞振飞,两人年龄相若,一见如故。10月24日,程、俞的昆曲《游园惊梦》在丹桂第一台演出,首度合作非常成功,两位光彩照人的演员以清新幽雅的舞台风貌,将杜丽娘和柳梦梅的爱情故事演得含蓄细腻、缠绵悱恻,引起如潮好评。
两三年后,程艳秋再度到沪演出,复邀俞振飞合作,他们除了演出昆曲外,还合演了京剧《奇双会》、《玉堂春》和《红拂传》等。经过几次合作,两人由于都热爱艺术,又都有革新精神,所以十分投契。程艳秋很想与俞振飞长期合作,于是极力邀请俞振飞正式下海到北京搭班。但是俞振飞深知,父亲认为家里是书香门第,只允许他拍曲、票戏,而不许他加入京剧戏班,所以只能婉拒。
直至1930年春俞粟庐病逝,搭班之事才重新提起。俞振飞要求先正式拜师,然后搭班。在艳秋帮助下,俞振飞专程到北京拜了京剧名小生程继先为师,学了《监酒令》、《辕门射戟》、《岳家庄》等名剧;同时也践约加入鸣和社。1931年7月1日,俞振飞首次在北京舞台上亮相,与艳秋合演本戏《玉狮坠》。俞振飞在演出《辕门射戟》时,打鼓佬故意捣乱,使他唱不下去。俞先生被迫离开戏班回到上海。此时,许多亲友因他下了海,都对他侧目而视,找个工作都很困难。后来总算由父亲的老友推荐,他进了暨南大学文学院担任《中国戏曲》的讲师,但演戏的志向并未改变。过了两年,程艳秋再次邀他加入戏班,俞先生毅然放弃了讲师的职位,二次“下海”。
1932年1月起,程艳秋正式更名程砚秋,并将字“玉霜”改为“御霜”。
1935年12月,程砚秋、俞振飞和鸣和社到上海黄金大戏院演出,演期近一月,程、俞合演了《玉堂春》、《碧玉簪》、《硃痕记》、《荒山泪》等一批剧目。
程砚秋《荒山泪》剧照
之后俞振飞与程砚秋又合演了许多程派名剧,如《春闺梦》、《荒山泪》等。程砚秋向俞振飞学了不少昆曲戏目,二人还合演了昆曲《琴挑》、《费宫人》和京剧改编的《平贵别窑》等。
程砚秋、俞振飞合演《春闺梦》
这次程、俞合作达四年之久,到1938年他们才拆档分手。1947年初,程砚秋在上海演出时,他们又在天蟾舞台联袂演出了《女儿心》、《贩马记》、《红拂传》等戏。两人的合作,在舞台上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艺术形象,而他们之间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锁麟囊》首演于上海
1940年4月,程砚秋携新戏《锁麟囊》到上海,于4月29日在黄金大戏院首演。
《锁麟囊》是程砚秋先生的主要代表作之一,由著名剧作家翁偶虹先生写于1939年。程砚秋当时觉得自己演的悲剧太多了,想搞一出适合自己的喜剧。他在焦循《剧说》里看到所引《只尘谈》一个绣麟囊的故事,认为它有醒世的作用,且可以编成喜剧,于是就请翁偶虹先生来写剧本。
翁偶虹善于运用铺垫、对比等艺术手法,致使人物性格非常鲜明;在唱词方面也下了很多功夫,写得凝练生动,文采斐然。程砚秋对《锁麟囊》唱腔的琢磨,更是呕心沥血,整整用了一年的功夫。他广采博收,不仅吸收京剧其他流派的唱腔,还吸收梆子、大鼓、越剧等姐妹艺术音乐的因素,创成新腔。那时他常到什刹海、后海、积水潭一带散步,低唱浅吟,推敲腔调。唱腔写成后,又多次到大马神庙,就正于王瑶卿。因此,有人称《锁麟囊》乃集程腔大成之作,也有人把《锁麟囊》称为程砚秋演唱艺术的巅峰之作。
程砚秋把《锁麟囊》这出新戏安排在上海首演,演出阵容集中了南北两地的名角,有吴富琴、芙蓉草、张春彦、孙甫亭、顾珏荪、刘斌昆、王春茂等。
程砚秋《锁麟囊》剧照
这次演出非常成功,一时轰动了上海。同年10月7日,《锁麟囊》在北京长安戏院演出,同样受到广大观众的热捧,致使程腔在大江南北更加风靡了。
所谓梅、程“师徒打对台”
程砚秋是梅兰芳的大弟子。1919年梅兰芳收程为徒时,梅兰芳26岁,程砚秋才17岁。梅兰芳教过程《虹霓关》、《女起解》、《玉堂春》等戏。梅兰芳每天在剧场里给程留一个座位看他的戏,看完戏后再给他指点。程砚秋拜梅之后,工青衣、花衫兼刀马旦,表演艺术突飞猛进,声誉日增,还逐步形成了自己的风格。1927年就与梅兰芳同列于“四大名旦”之列,随后程派剧目《青霜剑》、《红拂传》、《荒山泪》、《六月雪》等风靡了整个剧坛。
抗战期间,程砚秋隐居在北平西郊青龙桥荷锄务农,抗战胜利后才复出。1946年春,程砚秋率团来到上海,专程到马斯南路梅宅拜会老师梅兰芳。当时,京剧界正好要举行捐助中国福利会以及为上海妇女工作会冬令赈灾的义务演出,有些朋友就提议由梅兰芳携弟子杨畹农、程砚秋携弟子赵荣琛进行合作演出。梅、程都表示赞同,合作演出了《四五花洞》和《龙凤呈祥》的戏目。这两场义务戏,使观众大呼过瘾。
1946年秋,梅兰芳和姜妙香、刘连荣、萧长华等在上海的中国大戏院演出,这时程砚秋应天蟾舞台之邀也来到上海,这样一场师徒的“对台”不期而遇。两面的阵容都很强,梅一边有姜、刘、萧及杨宝森、杨盛春、俞振飞、孙甫亭、魏莲芳;而程一边有谭富英、王少楼、张春彦、高盛麟、叶盛兰、袁世海、芙蓉草、刘斌昆等,可说是旗鼓相当。中国大戏院2000多座位经常满座,天蟾舞台4000座位,也很卖座,可以说这场对台戏打成了平局。虽然在戏迷中所谓“梅党”与“程党”喧闹纷争了一阵子,但这场艺术竞争并未形成师徒间的不快。
这一次,程砚秋从1946年春至1947年秋,在上海逗留了一年多时间,前后演了三期戏,演戏之余还课徒授艺,赵荣琛、王吟秋每天随侍左右问艺学戏。1947年,程砚秋在上海又收李丹林为徒,并对迷程的李蔷华、李世济悉心指导。
程砚秋多次到上海演出,不仅受到广大观众的热捧,而且在文艺界产生很大的影响。上海京剧界的一些青年演员纷纷从学程派,在上海盛行的越剧和评弹也深受其影响。著名越剧演员傅全香借鉴程派真假声结合的唱法,并吸收程派的其他营养,逐渐形成曲调华彩、跌宕多姿的傅派唱腔,被称为“越剧花腔女高音”。后来,傅全香又拜程砚秋为师。另外弹词演员祁莲芳的“祁调”和侯莉君的“侯调”也是吸收和借鉴了程派而形成的。
1958年3月,程砚秋不幸病逝。梅兰芳闻讯后立即写成《哭砚秋》一文,发于《人民日报》,第二年又写了《追忆砚秋同志的艺术生活》一文,称程砚秋为“天才演员”,对他刻苦钻研的精神、精湛的演技、独创艺术流派的成就给予了高度评价。
《程砚秋图文集》在沪问世
1946年程砚秋赴沪演出时,还完成了一桩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程砚秋图文集》的编印和问世。
《程砚秋图文集》书影
这本图文集汇集了沪上诸多文化界名人如郭沫若、田汉、欧阳予倩、洪深等人的文章、题词、诗歌等。郭沫若的题词是:“平剧是吾国戏剧之民族形式中最经洗练者,确为宝贵之遗产,值人珍视,以余度之必将永存而不至磨灭。”田汉在《寄语砚秋》中赞程砚秋“不仅在国难之际大节凛然,即于平剧革新意见亦多相合处”。欧阳予倩在《怀念程砚秋先生》一文中说:“程先生爱好和平,正和大家一样,想他一定能根据积极的意义以积极的态度,把和平之歌唱得更响一些!”图文集中有许多文章从不同角度论述了程砚秋的从艺经历、品格戏徳、艺术成就、剧目意义、流派风格及其深远影响,如陈叔通的《闻御霜南来》等等。
图文集中刊登有多首诗篇。有罗瘿公的遗诗《赠程郎》:“除却梅郎无此才,城东车马为君来。笑余计日忙何事,看罢秋花又看梅。”唐大郎的《寄感》:“非缘病酒始恹恹,跂足南窗听雨眠。遥夜每无明月共,高名宜待好诗传。退耕陇亩真殊勇,忍饿须臾亦既贤。少日丛忧删未尽,遂耽寂寞过中年。”如此等等。
图文集还披露了许多鲜为人知的资料,图文并茂,刊载有剧照、生活照等80余帧,弥足珍贵。诸如程砚秋与罗瘿公的交往史、程砚秋结婚的盛况、抗战时期程砚秋归耕务农的情形以及程砚秋第一次乘坐飞机的轶闻等等。图文集还刊载了程砚秋的长文《游欧回忆录》以及《锁麟囊》、《文姬归汉》、《梅妃》等程派名剧的部分唱词。
《程砚秋图文集》是第一本系统介绍和论述程砚秋艺术和生活的文集,可说是一部关于程砚秋的小型百科全书,具有重要的资料和文献价值。笔者有幸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于上海福州路旧书店里觅得此书,现珍藏于书柜之中。
(作者系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上海艺术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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