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海有缘的赖少其

　　赖少其（1915—2000），广东普宁人，早年求学于广州市立美术学校西洋画专业，偏爱版画。他与同样爱好版画的老师李桦，同学吕蒙、潘业、陈仲纲、张影等响应鲁迅先生倡导的中国新兴版画运动，而于1934年6月19日在广州美校创立“现代版画创作研究会”，积极开展新兴木刻版画创作、展览、出版活动，在同学中威信高而被推举为学生会主席，成为第一代新兴版画家的杰出代表。

“现代版画创作研究会”成立一周年时举行《第二回半年版画展览》，徐悲鸿（中）参观后与赖少其（左）、李桦留影

　　1934年起，赖少其与上海结下了情缘。

　　其一，1934年起，赖少其在广州美校参与创刊、编辑、出版的《现代版画》丛刊共出十八集，都寄给定居上海的鲁迅先生，并开始与鲁迅先生互通信函，直接受到鲁迅指导。

　　其二，赖少其既创作版画，又写诗歌和小说。1934年他创作的描绘鲁迅肖像及其战斗精神的木刻版画《鲁迅先生》，寄给鲁迅后被鲁迅改题为《静物》，推荐发表在1935年上海的《文学》杂志第五卷第一号上。他写的小说《刨烟工人》，亦由鲁迅推荐刊载在上海良友图书公司出版的《新小说》上。赖少其还创作诗歌与版画相配的《诗与版画》集（木刻版画25幅，配诗10首）、《自祭曲》集（有10幅木刻版画配诗），以及许多其他版画新作，都曾寄给上海的鲁迅先生。鲁迅感到赖少其如此多才多艺、勤奋努力甚是高兴，先后六次给赖少其回信，特别是1935年6月29日给赖少其回信说：“五月二十八日的信早收到。文稿，并木刻七幅，后来也收到了。太伟大的变动，我们会无力表现的，不过这也无须悲观，我们即使不能表现它的全盘，我们可以表现它的一角，巨大的建筑，总是一木一石叠起来的，我们何妨做这一木一石呢？我时常做些零碎事，就是为此。”鲁迅给赖少其回信的这“一木一石”之说，指的是新兴版画创作表现时代风云和革命斗争，如果一时无力作“全盘”表现，亦不要紧，可以从多角度多侧面去描绘，这样更实在些。这“一木一石”之说，后来成为指导中国新兴版画运动的至理名言。赖少其自己的书房后来亦因此命名为“一木一石之斋”。

赖少其创作的黑白版画《鲁迅先生》（又名《阿Q正传》）

　　其三，赖少其利用1934年暑假，发挥其曾经学习过日文的优势，根据日文版画技法理论书籍，结合自己的木刻版画创作感受，编译成《创作版画雕刻法》一书，特地赶来上海，接洽由上海四马路（今福州路）东华里的“形象艺术社”出版。该书分为十一节：（一）木版画概说；（二）复制版画与创作版画；（三）木版的用具；（四）磨刀的方法；（五）刻版；（六）印版的用具；（七）印版；（八）德国的木版刀；（九）木口木版；（十）其他的版式；（十一）材料。书中并附录《日本的木刻画史》一文。此外书中还附有李桦的套色木刻版画《菜花》，黑白木刻版画《海滨》《囚徒的幻想》《裸体》《骑马图》；赖少其的套色木刻版画《月下》、黑白木刻版画《哪时才下雨呢？》《风景》，以及选自西洋的黑白木刻版画《爬行》等。该书封面由吕蒙设计，用套色木刻版画技法作艺术处理，由殷红和粉绿色调的四个不对称斜方块组成，书名字为黑色，用土黄作衬托，两枝土黄色梅花装饰于下方，简洁、新颖、醒目，颇有特色。该书成为中国新兴版画运动中第一本木刻版画创作技法理论专著，无疑对传播新兴版画技法有着积极作用。因为鲁迅倡导的新兴版画属于左翼美术，为原国民政府所不容，所以赖少其积极投身新兴版画活动，引起特务机关的注意而被列入跟踪控制的黑名单。为躲避国民党特务，1936年赖少其又来到上海，一度寄住在已在上海一家小学执教的吕蒙处。

《创作版画雕刻法》封面

　　其四，1939年9月，赖少其接到早已参加新四军的同学吕蒙的来信，信中转来新四军政治部主任袁国平的邀请，赖少其便于同年10月抵达皖南新四军军部参加了新四军，并于1940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赖少其在新四军相继执编《抗敌报》《苏中报》等报刊；发起成立“木刻同志会”，举办新四军木刻同志讲习班，培育新四军木刻版画创作新生力量，活跃开展新四军抗日木刻版画创作；又发挥文学才能，创作了讴歌新四军渡长江坚持抗战的歌词《渡长江》，由新四军作曲家何士德配曲，成为新四军中抒发抗日斗志的流行歌曲。赖少其被任命为新四军一师二团政治处副主任后，发起开展有功劳记上《功劳簿》、发《功劳证》、并为立功者将《功劳状》寄回家使全家都光荣的“功劳运动”，对鼓舞新四军抗日斗志起着积极作用。由此新四军军部将赖少其评为“干部一等功臣”，并将“功劳运动”向整个新四军推广。这一“功劳运动”还被延安中共中央机关报《解放日报》专题报导，并发评论，亦在八路军中推广。赖少其亦由此成为抗战时期革命军队中的优秀干部和著名人物，后来又参加解放战争。赖少其真是与上海有缘，新中国建立初期，1952年他奉命重返上海，出任中共中央华东局文委委员、华东文联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华东美术家协会常务副主席兼党组书记、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常务副主席兼党组书记、上海中国画院筹委会主任等职，负责领导开展华东地区和上海的美术工作。

　　赖少其在上海工作期间，多年一直居家在复兴西路34号卫乐公寓，所以说他是徐汇区的居民。

注重学术研究

　　赖少其是学者型艺术家和领导干部。他深谙学术研究和艺术创作之间互为作用的辩证关系，所以很注重学术研究。

　　赖少其担任华东和上海美协领导工作期间，将根据亲身经历的 “皖南事变”创作的已经上演过的话剧剧本《庄严与丑恶》作了修改，更名为《集中营里的斗争》，由上海新文艺出版社出版；又写了一系列美术评论，并结集成《为了把艺术介绍给人民》一书，由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同时撰有长篇论文《论画》，于《新民晚报》连载；还结合画展，组织关于齐白石、黄宾虹等的绘画艺术讲座和讨论会。

　　为加强学术研究，赖少其以党组名义写报告给领导部门申请学术研究专用经费，以收购历年相关美术作品和美术旧版书刊作研究参考之用。所以，美协收购了包括古代的石涛、八大山人，近现代的任伯年、虚谷、赵之谦、吴昌硕、齐白石、徐悲鸿等画家的相当一批国画作品，其中有国宝级的任伯年的金笺工笔重彩十二屏条《群仙祝寿图》；收购了《美育》月刊、《美术生活》《艺术月刊》《漫画生活》等一大批旧版美术书刊。为了保证所收购的这些古旧美术作品和旧版美术书刊的真实可靠性，赖少其还邀请丰子恺、贺天健、颜文樑、林风眠、张充仁、张乐平等资深老画家不定期地来美协，对画商和旧书店预送来的古旧书画和旧版美术书刊进行鉴别考证审定；对于一些艺术性欠佳、学术价值不高的书画作品亦作出审定不予收购。一次，从画商预送来的书画中，丰子恺先生鉴别出李叔同的书法对联是赝品，避免了收购的损失。后来，美协在历次学术活动和一些美术展览中，都运用了这些收藏的美术作品，特别是在编撰有史以来第一部《上海美术志》时，大量利用了美协所收藏的旧版美术书刊。

美术界元老（左起）张乐平、颜文樑、贺天健、丰子恺、林风眠、张充仁为华东和上海美协准备购藏的美术作品进行鉴别审定

诚交黄宾虹

　　赖少其深知上海是中国新文化的发源地之一，更是中国新美术的发祥地，云集着大量书画名家和西洋美术的传播开拓者，有深远影响的创新型画派“海派绘画”形成于上海，清末和民国时期的上海美术始终占据中国半壁江山。要做好上海的美术工作，首先要调查研究，拜访美术界前辈，听取他们的意见和要求。赖少其首先选择曾定居上海的书画篆刻家、诗人、画学理论家黄宾虹进行诚访。

　　黄宾虹（1865—1955），祖籍安徽歙县，生于浙江金华。他早年赞成维新变法，与谭嗣同有交往，发起成立激进组织“黄社”，而遭清政府通缉。因拥护辛亥革命，1908年黄宾虹来到上海，担任《国粹学报》编辑期间参与支持辛亥革命活动。后黄宾虹应聘为上海美专、新华艺专、昌明艺专等校教授，一度任中国文艺学院院长兼教授，并组织或参与南社、贞社、艺观学会、海上题襟馆金石书画会、烂漫社、中国画会、百川书画社、寒之友社等上海的文化艺术社团，还主持神州国光社、有正书局、商务印书馆美术部的编审工作多年。黄宾虹在沪期间著述上百万字，出版有《黄山画派源流考》《虹庐画谈》《古画微》《中国画学史大纲》《宾虹诗草》等，另编有《宾虹草堂藏古玺印》《美术丛书》（与邓实合编）等。其绘画尤精山水画，受程正揆、李流芳、程邃等诸家影响，兼法宋元，注重游历名山大川，仔细观察和写生，加以变革，用墨用水有独到之处，特点是“黑、密、厚、重”，但虚实得当，善藏善露，有时在浓、焦中兼施重彩，形成浑厚华滋、意境深邃的山川神貌风格；亦间作花鸟鱼，风致奇崛，独具魅力。其书法兼篆籀饱含金石气，诗文亦清隽舒朗，是一代宗师。1948年黄宾虹应杭州国立艺专之聘任该校国画教授，而移居杭州栖霞岭。新中国诞生后，杭州国立艺专更名为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黄宾虹续任教授。

　　赖少其到任上海之初，黄宾虹已是八十九岁高龄老人，赖少其特地前往杭州拜谒。初谒黄宾虹时，他得知黄宾虹已患白内障眼疾多年，且越发严重，视力差而不便作画写字，医生建议进行白内障摘除手术，黄宾虹因犹豫而拖了多年未动手术。经赖少其多次拜访劝说，并与上海医院联系好，黄宾虹终于进了医院动手术。手术成功摘除了白内障，于是老人视力恢复，精神大振，心情愉悦，爽快地作画写字，甚至能写蝇头小楷，每日创作不辍。黄宾虹亦由此与赖少其结为知心挚友，把赖少其视为可信赖的人。

　　接着，1954年4月，华东美术家协会在上海成立，经赖少其推荐，黄宾虹出任副主席，时任杭州市市长、雕塑家刘开渠担任主席，赖少其则担任常务副主席兼党组书记，实际领导工作者就是赖少其。

　　为了以国家的名义肯定黄宾虹卓越的艺术和学术功绩，赖少其主持了华东美协联合中央美院华东分院举行的黄宾虹九十寿辰庆祝会，并代表华东行政委员会文化部授予黄宾虹“人民画家”称号，颁发了奖状。同时，作为黄宾虹九十寿辰庆祝活动的一项重要内容，于1954年9月20日，在上海茂名路长乐路口的文化俱乐部举办了《黄宾虹作品观摩会》，陈列作品一百一十件，主要是山水画，少量花鸟画，以及书法、篆刻、诗集、学术著作等。作品观摩会上展示的黄宾虹具有代表性的多方面的高深学养和成就，令人敬佩，尤其对美术界的后辈们如何求艺和做学问，有着很大的启示。观摩会闭幕后，黄宾虹将展品悉数捐献给了国家，其中部分作品留给美协收藏，部分作品留给上海博物馆收藏。

　　后又经赖少其推荐，黄宾虹担任中央美术学院民族美术研究所所长。

　　1955年3月25日，黄宾虹因不幸患食道癌症而谢世于杭州。赖少其即赴杭州，以华东美协和中央美院华东分院名义主持黄宾虹先生追悼会，深切慰问黄夫人等家属，并致悼词高度评价黄宾虹在中国绘画史上新旧交替的变革精神。此后凡有事赴杭州，赖少其总会慰问黄夫人。黄宾虹于生前和赖少其的结交中感到共产党和新中国对他的真诚，所以立下的遗嘱中有将其艺术品收藏和个人创作的作品捐献给国家之意愿。黄宾虹家属便根据其遗嘱，将黄宾虹生前收藏的古字画、金石拓本、书籍及个人创作的书画、手稿等千余件捐献给了浙江省博物馆，供陈列研究之用。

　　赖少其对黄宾虹的关注可谓处处用心。他见栖霞岭黄宾虹故居因失修已破旧，即先后两次从个人工资中捐赠一千元作修缮之用。为了让更多人了解黄宾虹的艺术成果，赖少其又组织编辑了《黄宾虹山水画集》并写了序文，于是年12月由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后来虽然奉命调离上海，赖少其依然将黄宾虹作为美术事业的一项工作来关注着。在他的建议下，浙江省有关领导人商定立项拨款，将杭州栖霞岭黄宾虹故居辟为黄宾虹纪念馆。又在赖少其的建议下，黄宾虹研究会成立了，先后开展了一系列关于黄宾虹的研究活动，并出版了黄宾虹研究论文集。

赖少其在黄宾虹追悼会上致悼词

请唐云出山

　　赖少其来上海工作后，又与书画家、诗人、文物鉴赏家唐云结交而成了数十年的知心朋友。

　　唐云（1910—1993），浙江杭州人，父亲为中药店老板。唐云十八岁时，已显露诗文画才，潇洒交谊于文人间，并冲破父母与一家钱庄千金小姐定下的婚约，在西湖畔自由结交亦能作画的俞亚声，谈情说爱直至结为伉俪，故有“杭州唐伯虎”之雅号。十九岁起，唐云任杭州冯氏女子中学国画教师，期间曾与画家姜丹书、潘天寿、来楚生等结为书画团体“莼社”。1938年起唐云定居上海。当时上海已沦陷，只存下“租界”尚未被占领的所谓“孤岛”。唐云带着有十四口人的大家庭在上海定居下来，靠卖画为生，实是不易。好在唐云艺术天赋高，才气横溢，善于变换艺术路子，开辟新的画路，才算适应新的生活环境。唐云原先专攻山水画，从黄公望《富春山居图》入手，后又转向沈周、石涛、石谿及元四家，融会贯通，形成刚柔相济、雄秀两兼的艺术风格。但是他感到画山水太慢，画一幅画要经过多层次地渲染，他的艺术态度又严肃认真，这样创作的作品数量少，单靠出售山水画来维持一个大家庭的生计，实是困难。于是，唐云从山水画转向创作速度快的花鸟画。唐云的花鸟画从华新罗开始，转而吸收金冬心的画风，将华新罗的清秀、金冬心的拙朴，融合成自己的花鸟画，以清新俊逸为主格，又参以拙朴浑厚的风韵，如此风格的花鸟画，出乎意料地受到上海市民的欢迎，甚至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例如他和若瓢、邓散木、白蕉共同在南京路大新公司（今上海第一百货商店）四楼展厅举办的《杯水画展》，展出书画作品近二百幅，其中唐云作品最多，有一百余件，有一幅题为《丝瓜纺织娘》的花鸟画竟然有三十多位观众订购，于是唐云连续复制了三十多幅。《杯水画展》的作品，规定每幅大洋五元，每出售一幅，自己留二元，捐献二元给难民，还有一元留作展览经费。经过许多报刊的连续报道宣传，因为《杯水画展》的举办宗旨是捐助抗战中逃来上海的难民，所以唐云一跃而成为上海滩上爱国的名画家。

　　唐云的为人正直、一身正气、爱国、对朋友的真诚，在上海画坛流传为佳话。一次，在一家古董店，唐云和一个日本人同时看中一尊六朝石像佳作。唐云为了避免这尊六朝石像流入日本人之手，以自己卖画所得凑成一百石米之价款，抢先购下该六朝石像。当时唐云结交的友人，有的是穷朋友，生活遇困难时，唐云就会慷慨资助。一次，唐云将自己从九华堂购藏的有八大山人收藏题识的一幅无款南宋山水绢画，资助给一位穷朋友去换钱，以解燃眉之急。另一次，唐云在九华堂购藏的一件无款南宋山水画，则资助给了另一位穷朋友。有趣的是，上述两件唐云资助给朋友的南宋作品，在新中国建立后，均被上海博物馆作为古画精品购藏。由此亦可见唐云对古画鉴赏水平之高，他所认定收藏的古画一般都属上品。

　　唐云的人品和画品俱佳，受到上海新华艺术专科学校校长汪亚尘的赞赏，说唐云是“杭州唐伯虎异军突起”，并且下聘书请唐云出任新华艺专教授。后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校长刘海粟亦聘唐云担任上海美专教授。

　　赖少其经过调查研究，了解上述唐云的情况后，觉得请唐云来华东美协工作，充实到华东美协的干部队伍中，必将为华东美协增色。这时，正好上海市文化局为动员唐云、白蕉、胡若思等书画家出来工作，正组织一个政治学习班，临近结业，需写思想小结。如何写思想小结，唐云难于下笔。因为唐云长时期来从事自由职业以卖画为生，养成了自由散漫、随意不羁的习惯，若要每天按时上下班，难于适应。特别是对“思想小结”迷惑不解，他既不写思想小结，亦不想出来工作。

　　赖少其为了表示邀请唐云来华东美协工作的诚恳，他特地与华东美协的另一位副主席、著名漫画家米谷（亦是美协党组成员）赴江苏路登门唐云府上拜访。步入唐云家，只见唐云在画室里聚神作画，赖少其自我介绍说明来意后，又将米谷向唐云作了介绍。唐云边作画边回答：“思想小结写不出来，怎么可以工作，况且每天按时上下班我不习惯。”赖少其满腔诚意地说：“思想小结不要写了，我们请您出山来华东美协工作，不必每天按时上下班，可机动灵活工作，并照样可以安排在家里作画。”

　　就在赖少其和唐云交谈间，出身于上海美专的高材生、绘画造型写生能力很强的米谷，顺手取了一张宣纸，拿了一支小毫笔，蘸上墨水，刷刷几下，迅速地将正在作画的唐云侧面肖像出神入化地画了下来。当米谷将这幅当场画的唐云肖像画交到唐云手里时，唐云顿时惊异，觉得共产党干部还真有本事，绘画功底这么好，心里实是诚服。唐云觉得，和这样的共产党干部一起工作，还真是机会难得。所以，唐云最终答允赖少其，愿意到华东美协工作。于是，赖少其任命唐云担任华东美协业务部主任。

　　唐云到任华东美协后，因为机动灵活上班，工作得挺愉快，积极性甚高。后华东美协改组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唐云继续担任业务部主任一个时期。为筹备《上海花鸟画展》，唐云忙里忙外起着重要作用。他运用在国画界人缘好的亲和力，召开了一系列座谈会商讨如何创作具有创新型的花鸟画，还深入到画家的画室看画稿和交换意见。经过积极努力，《上海花鸟画展》于1961年6月1日在上海美术展览馆（上海美术馆前身）展出，展品百余件，其中不少作品是画家们的力求创新之作，洋溢着时代审美新意。该花鸟画展后移至北京和香港等地巡展，唐云还撰文《画人民喜闻乐见的花鸟画》刊于北京《人民日报》。该花鸟画展在海内外有很大影响，特别是对促进中国画创新有着积极意义。

　　唐云于美协工作期间，还发挥其善于鉴赏古画等文物的能力，为美协收购了大量古代和近代具有艺术和学术价值的绘画作品，特别是反复多次与大画商兼收藏家钱镜塘商量，以优惠价购得任伯年的金笺工笔重彩十二屏条《群仙祝寿图》，成为美协收藏的国宝级的艺术珍品。

　　赖少其诚邀唐云出山而结下的友情一直保持到晚年。1990年两人联袂在广东画院举办作品联展，便是友情深厚的一个见证。

1990年赖少其与唐云在广东画院举行作品联展时合影

（作者系美术学科研究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