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蹉跎
天色阴晦,细雨飘漓,所到之处,几乎所有的弄堂都肮脏得令人不可容忍。成堆成堆散发出恶臭的垃圾,遍布上海滩的每一个角落。
几天来吴国桢在市民政处(1947年10月改制设局)处长张晓崧的陪同下,顶着濛濛秋雨,相继巡视了新成、老闸、江湾等几个区和浦东的高桥、洋泾等保甲区。在大通路一带,他访问了沿途商店和里弄居民;在贵州路、汉口路上,他了解了取缔摊贩的情况;在江湾的沈家行镇和杨家浜镇,他又详细询问了那里的户籍情况、居民生活和商业布局。
“问民疾苦”,倘若仅止于“问”,对吴国桢来说,并不需要勉强,他自信在自己的血液中尚不乏这点民主精神。然而“问”不过是手段,目的在于改变它。大通路斯文里居民住房的拥挤状况和环境的肮脏程度,使他过目难忘,引以为耻。那些蓬头垢面、满脸菜色的母亲们,那些腰背伛偻、苟且在低矮潮湿的棚户中的耄耋老人们,和吴国桢所处的那个达官阶层的生活,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无贵贱不悲,无富贫亦足”,相对于眼前,那种荒淫奢侈、纸醉金迷的生存方式,岂非愈益显示出它的不合理性。
以草民百姓的命运相衡之,素有“东方巴黎”之美誉的大上海顿显其轻。
触及所有制形态的思考是难以深入的。人各有志,无法勉强。事实上吴国桢一生也未曾转变为公有制的拥戴者。他同台湾当局的分歧,始终停留在技术手段和具体制度的层面上。因此,他的“问民疾苦”的最终解决方式,也只能在就事论事的层面上竭力敷衍,留下鲜明的吴氏戳记。
对于卫生防疫,吴国桢号召市民“慎饮食,节起居,实行预防注射,不但为一人一家保健免疫,实际也就无异为全体上海人积德”。然而此类积德之举实行起来殊觉不易,盖因战后的上海,“多数人生活的不安定和一般生活水准的低落,人口过形集中,营养大抵不良,更加卫生上种种的不够,时疫的因素者还存在着,一有发生,极易传染,这情形实在是很可怕的”。为了防止这种“很可怕的”局面发生,吴国桢几乎是在哀求:“(政府)目前虽不能为市民增加许多福利,但在消极的保健上,必然愿尽全力去做,不过单靠政府的力量,还恐怕不够,所以更诚恳地希望全体市民予以合作。”
政府的力量,岂止“恐怕不够”。吴国桢清楚地知道,战后,偌大一个上海仅存垃圾车20辆,还经常爱闹点情绪,搞搞“抛锚”之类的小动作。此后难民救济总署增拨15辆车给市政部门,那也不过才35辆。这点运能,相对于垃圾成山的大上海,不过杯水车薪。吴国桢的拳拳之情固然感人,然而严酷的现实并不归顺于他的感化。就在吴国桢初掌上海的1946年5月至11月,上海滩霍乱大流行,各种行政的、技术的手段均于事无补,吴国桢终于亲历了他所最最忌讳的“此兴而彼仆,朝笑而夕僵”的凄惨的一幕。
对于住房,吴国桢不仅缺乏解决的手段,而且缺乏解决的自信,尽管在表面上他从不愿公开承认。他曾经向报界宣扬过蒋介石为解决南京的房荒而手订的原则:“5人以上限住2间,6人以上可住3间,最多不得超过4间。”对于或露宿街头,或蜷伏于“滚地龙”中的芸芸苍生来说,这条原则就如同“何不食肉糜”一样荒谬不经。糠稗尚不足以果腹,肉糜岂非画饼?“最多不得超过4间”的限制,对于赤贫者是荒诞的,对于权贵们又何尝不是空洞的!
愚忠常使人变得愚不可及,中国历史上诸如此类的笑话多得简直不胜枚举。堂堂哲学博士吴国桢亦未能免俗。
对于市政建设,吴国桢似乎很有点远大抱负。1946年8月,由吴国桢出任主任委员的“大上海都市计划委员会”正式成立。上海当代俊杰皆网罗于麾下:工务局长赵祖康,立法委员李庆麟,天厨味精厂总经理吴蕴初,中国纺织机器制造公司总经理黄伯樵,京沪区铁路管理局局长陈伯庄,中央行政院主任工程师汪禧成,中央大学建筑科主任教授卢树森,建筑师关颂声、范文照、陆谦受,上海医学院主任医师梅贻琳,还有圣约翰大学教授鲍立克……不下30位专家学者和政界、实业界的头面人物济济一堂,共谋上海市政建设之宏图。
结果如何?该委员会委员兼执行秘书赵祖康的一番话足资见证:“本市都市计划,我人从事愈久,而愈觉其艰难。国家大局未定,地方财政竭蹶,虽有计划,不易即付实施,其难一也;市民谋生未遑,不愿侈言建设,一谈计划,即以为不急之务,其难二也;近代前进的都市计划,常具有崭新的社会政策、土地政策、交通政策等意义在内,值此干戈遍地,市井萧条之际,本市能否推行,要在视各方之决心与毅力而定,其难三也。”
“大上海都市计划”前后三易其稿,费时2年以上,内容广涉人口问题、土地区划、道路、港埠,及内河、铁路、空中运输等诸多方面,甚至对黄浦江越江工程中的一系列技术细节,计划中均有详尽的涉猎。即使以今天的眼光衡量,“大上海都市计划”依然是高品质的一纸蓝图。奈何岁月蹉跎,高品质的一纸蓝图在已然流逝的民国年代始终都是蓝图一纸。
进退失据
从1946年春到1947年夏,吴国桢初掌上海已逾一年。这一年从表面来看,似乎与他同蒋家王朝的分道扬镳构不成因果,实质至为关键。这一年是吴国桢从雄心勃勃到心灰意懒,从跃跃欲试到焦头烂额,最终实现“道不同不相与谋”的政治觉醒的起点。
这一年多时间里还有两桩史实值得追述:一是发生在1946年秋冬之时的“摊贩事件”,一是1947年夏天震惊朝野的“金都血案”。
“抑米价、平工(学)潮、修市容”,是吴国桢到沪后公开亮出的三大行政目标。撇开“抑米价”已成黄梁不谈,且看另外两项。
“修市容”是激发“摊贩事件”的直接诱因。
1946年上海摊贩业空前鼎兴。工厂倒闭、商业破产、农村凋敝的直接后果,是把大批失业人员逼向市井街沿。据统计,其时上海靠设摊为生的市民近40万。他们朝夕流动,不受控制,拒绝缴纳税收及其他捐派,且对市容交通构成不良影响。在吴国桢“整理市政、改进市容”的基本思路框定下,是年7月,市警当局以“有碍市容”“整顿交通”为由,宣布取缔设摊最盛的黄浦、老闸两区内的所有摊贩,以抽签方式,分期淘汰。
8月28日,摊贩5千麇集市政府请愿,要求收回成命。吴国桢坚不改口。
9月1日,溪口路一带专贩美军剩余物资的摊档,先行遭劫。
10月中旬,取缔之举蚕食般漫延。摊贩们要求划几个固定地段给予谋生,仍遭拒绝。
11月,警察带着“取缔不力,渎职论罪”的命令逡巡街头,凡遇抗命者,连货带人,一并掳掠。
生路决绝,众摊贩忍无可忍,群起反抗。11月30日,3千摊贩赴市参议会请愿,随后包围黄浦分局,要求释放被捕同人。大批警察前往镇压,开枪打死7人,伤多人。
是日,吴国桢亲往黄浦分局,下令释放被拘摊贩,以图事态缓和。然而,局面已成不控。
12月1日,全市汽车、电车被迫停驶,大部分商店以罢市声援摊贩。冲突中,又有10人被杀,百余人受伤,321人被捕。吴国桢邀集各方举行紧急会议,并于当晚发表广播讲话,劝告市民安份守己,商店照常营业。同时,淞沪警备司令部布告全市:实施紧急措置,对暴动者,格杀勿论。
卑微如摊贩之辈,敢以自身的鲜血,教吴国桢懂得了“高压”的可悲、专制的愚昧。警方操作失当,或为激发民变的导索,然而,堵而不疏的根本决策出自新官上任的吴国桢,却为不容遮掩的事实。
“金都血案”发生于1947年7月27日午夜。是夜,警察与宪兵在金都戏院(今瑞金剧场)门口发生冲突,随即双方搬兵,真枪实弹大打出手,上演了一出鲜血淋漓的“全武行”。据事后统计,是夜警察死7人,伤4人;市民死4人,伤2人;宪兵仅1人轻伤。
次日,全市巡警、交通警在中共上海地下警委的策动下罢岗,上海滩交通秩序顿时大乱,肇祸频频。
8月2日、3日,警察们又借公祭为名,出动大小车10余辆,取道南京路游行示威。
“平工(学)潮”乃吴国桢行政方略之要旨,可叹而今不仅工(学)潮抑平无术,就连摊贩和身负专制使命的警察,也加入了“风潮”之列。
如果把“抑粮价、平工潮、修市容”作为吴国桢试欲点燃的三把火,那么时至1947年夏天,这三把火均已烧到了尽头;如果说此前的吴国桢还富于“拨乱世,反诸正”的进取精神,那么此后的吴国桢则开始以迹近于怠工的消级无为来应付门面,直到下海南遁,再无大的动作出台。
“鱼游沸鼎知无日,鸟覆危巢岂待风”。身居各项矛盾焦点的吴国桢,能不对败象环生的国民党政权敏于感觉吗?笔者之所以敢作此推论,俱由于吴国桢拍发给蒋介石的第一封辞职电,便出自那个血腥味弥漫的夏末之夜。激流勇退,不为乌纱所诱,是吴国桢人格框架中特显风采的一面。“无恒产而有恒心者,唯士为能。”一切身外之物,概不足惜。
无从得知蒋介石收到吴国桢的请辞电后心态如何,我们只能从这位大独裁者回电的语气中揣摩一二:
上海市政府吴市长:真机电悉。一年以来兄主持沪市,肆应冲繁,备历艰困,辛劳况瘁,时深驰念。然成绩建昭,舆情翕服,则又深以得人为慰。盘根错节,正赖长才,务望勉为其难,勿再言辞,以副厚望为幸。 中正
回电日期是:1947年9月22日。
别无选择
紧接着就是民国走向全面崩溃的1948年,吴国桢陷入了痛苦的自我矛盾之中:一方面,形同尸位素餐的无所作为令其惶恐乃至厌恶;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谨守作为人臣的本份,勉为其难地报答蒋介石的“知遇之恩”。
然而只要他以市长的身份在位一天,他就必须为濒临绝境、困兽犹斗的统治者承担一份共同的责任。这将使他20多年来苦心恪守、戮力保持的民主精神溃于一旦,成为暴君屠夫族中的一员。
偏偏1948年的上海滩又是“好戏”连台。
仅仅1、2月份,可以在现代史上载上一笔的事件就有:申九惨案(1948年2月2日申新九厂工人罢工,吴下令开枪镇压,造成3人死亡、42人重伤、数百人受伤)、舞女怒捣社会局(1948年1月28日上海数千舞女集会抗议禁舞令,与当局对话无果遂怒砸社会局)、复旦等27所高校联合支援同济学运……
就是在应付同济学潮时,吴国桢以对学生运动的理解为标榜,出于对自己一贯的民主形象的自信,出现在军警与学生相对峙的中间地带,大声疾呼。然而,他却忽略了吴国桢这个姓氏符号在这一场合、这一瞬间出现,绝不单纯是个体生命的象征。所以,他被愤怒的学生打趴在地,眼镜被打飞,身上多处软组织受伤也是势所难免。学生打的是专制加权贵,双重意义上的吴国桢。
内心意志与肉体表征的不同负载,几乎使吴国桢病变为人格分裂症患者。白天,他依然是勤勉有加、兢兢业业的好市长;然而入夜,当他回到安福路201号小院,陪伴在妻儿父母身边独处静思时,灵魂的搏杀有始无终。于是,持之以恒地向总统府、向行政院拍发请辞电,便成为这一时期吴国桢公务之余的一项重要内容。
仅据现存的档案资料统计,从1948年6月到1949年4月吴国桢自说自话卸任而去为止,请辞电就达8份之多,尚不知是否有遗漏。
1948年6月8日,吴国桢向南京行政院发电:
南京行政院翁(文灏)院长钧鉴:
钧座出膺艰巨,职本应竭尽绵薄,以供驱策。惟两载主持沪市,自问心力交亏,而瞻望前途,物价波腾,靡有底止,目前米价飞扬,公用事业又将有非本市一般民力所能负担之调整,职绠短汲深,无法制止,实恐贻误国家,用敢电请辞职,伏乞照准为祷。(作者注:文中所称的“公用事业调整”,系指2个月后即将实施的币制改革)
同月29日,第二封急电,又经吴国桢炮制后飞向云空:
总统府转呈总统蒋
行政院院长翁 钧鉴
职承乏沪市已逾二载,自问才辁,难胜重任,迭次请辞,均蒙慰留,本应鞠躬尽瘁,以报知遇。帷是默察前途,困难过多。物价波动,靡有底止,虽焦心困思而抑平无术,此非职之庸材所能解决者一。难民麇集,抚恤维艰,虽极力安插而来者更众,此非职之庸材所能解决者二。工潮学潮澎湃不已,虽尽心应付而内部派系纠纷时生,步调不能一致,此非职之庸材所能解决者三。当此艰危之际,复杂问题层出不穷,而职才力有限,沪市接近京畿,不能使其有任何事故发生,拟恳钧座准予辞,另委贤能,则职有生之年均当尽力图报也。
职吴国桢
两封电文,自然又没能达到他预期的效果。吴国桢并非不懂阴阳之道精微深奥的迂腐之辈,在迭次请辞遭驳的情况不,开始学乖。在以后一个时期中,他的请辞电将困难与要求提得十分具体,阳求罢免,阴以要挟,权术之味颇浓。
1948年8月19日,他在给翁文灏的电文中写道:
……参议会建议市府向中央银行贷款约八万亿至十万亿元,以弥补各公司之损失。职明知中央对此亦有困难,但在此情形下务恳钧座转中央银行于月底前照借,俾以济急,否则事态演变,有非职所能逆者。
谈完借款再谈补贴:
……上月因通货膨胀率过高,不能维持,呈奉钧座准拨一万四千亿补助,始克渡过……本月份最少即需中央补助三万亿,下月更不堪设想……
最后是:
职自省才力实有不逮,若勉强承乏,终必贻误国家,务恳钧座早日遴员接替……
翁文灏和行政院只能向吴国桢低头:
吴市长国桢兄:
电悉。(一)关于公用事业向中央银行贷款事,希迳向中央银行俞(鸿钧)总裁接洽。
(二)补助费上次本院院会通过一万四千亿,曾决定以此为限,勿再为增加。目前财政经济紧急处分办法正待加紧实行,务盼吾兄积极任事,共济时艰,无任企荷。
翁文灏
一九四八年八月二十五日
就在翁文灏回电前的8月19日,金融闹剧——币制改革办法已由行政院公告全国,此即电函中所称“财政经济紧急处分办法”。太子蒋经国携“上方宝剑”亲临上海,效李斯严刑峻法,强行推行“币改”。吴国桢对蒋太子“一路哭不如一家哭”的强硬措置虽十分反感,却也奈何不得,顾自编织理由,继续请辞。
8月25日,他在给蒋介石的电文中这样描述自己:
才力不逮,休养不足,近日更感思想迟钝,性情激变,冲动时发,言语失中,若再因循敷衍,不独深恐偾事,且恐无以对钧座……
果真如此吗?
据吴国桢晚年陈述,国民党之所以在大陆失败,以他的立场分析,首要症结在于领导和管理的腐败,并举例道:1949年1月汤恩伯出任京沪杭警备总司令,向他索要士兵的薪饷、伙食等补贴。吴国祯从上海商界募得一笔“令汤司令满意的款项”,但坚持不发现金给汤部,只发给粮食与燃料配给证,另由一个独立的委员会对士兵进行点名发放。表面看,事情果然取得了如吴国桢设想的效果,克扣军饷等舞弊行为被显著扼制,“一切进行顺利”。然而几天后,吴去一个庙宇参加一场追悼会,那位他所熟悉的方丈偷偷告诉他,当检查组来清点士兵人头时,他的300多和尚都被穿上了军装……(见《从上海市长到“台湾省主席”(1946—1953年)——吴国桢口述回忆》,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11月版)
然而这样的事吴国桢跟老蒋不会说、没法说,一说便成“小人”。
8月28日,蒋介石回电,言含愠责:
在此币制改革之际,正应负责主持,为国为民,竭诚尽职,何可言辞。希勉为其难,切勿稍萌消级,以免动摇人心……
看来,蒋介石的态度对吴国桢还是有震慑力的,此后的9、10、11三个月,再没见吴国桢有“稍萌消极”的请辞电。也可能他以其他方式请辞,笔者未见,不敢枉言。
1948年底,孙科继任行政院长,吴国桢乘新旧交接之隙再度发起请辞攻势,然而未果。1949年3日,行政院为何应钦主持,吴国桢故伎重演,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摆出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一上来便声称:
职以庸才承乏沪市,已届三载……自四月一日起再难负责,敬请鉴原为祷……
8天后的3月30日,在未见何应钦回电的情况下,吴国桢擅自发出《哀的美敦书》:
职前电陈自四月一日起再难负责,谅蒙钧察。现定自四月一日起即将所有公务交自秘书长陈良代拆代行,所有人事经费及各项行政亦由其全权代理……
3月31日,南京方面仍未及作出反应,吴国桢一反以往“忠臣”面目,径自决断向市府各职能部门下达训令:
秘书长陈令:
各局处
查本市长因病请辞,自本年四月一日起,所有本府公务交由陈秘书长良代拆代行,关于人事、经费及各项行政,亦由陈秘书长良全权处理,除电呈行政院并分令外,合行令仰知照。
此令
市长 吴国桢
之后,4月1日至5月23日,陈良成为非经中央行政院批准的“代理市长”。5月24日凌晨,公务局长赵祖康又被陈良“非法”指定为“代理市长”,成为任期最短的“七天市长”,直到5月30日向军管会移交。
期间,何应钦卡在吴国桢给出的4月1日这个节点发来特急电:“……准给假一月休养……”4月8日,何应钦再回急电:“深冀善自调摄,早日康复,并如期销假……”
直到5月2日,行政院才正式致电上海市府:“五月一日本院第(57)次会议决议,上海市长吴国桢呈请辞职,情词恳切,应予照准……”
而这时,吴国桢携全家离开安福路201号已逾半月,上海解放的炮声,即将隆隆入耳……
(注:本文凡涉及吴国桢政务活动及讲话的描述,均采自与之同时期的《申报》《大公报》等媒体的报道,而非作者的“艺术想象”,特此说明。)
(作者系《档案春秋》杂志原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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