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汇文脉和海派文化，以及中国近现代艺术的发展，都有着密切关系。徐汇区的发展建设由地方政府的建设需求进行引导，徐汇也将被打造成海派文化资源的高地。从我们美术界的角度来说，这将赋予徐家汇源和土山湾更高层次的概念。因为土山湾不仅仅属于徐汇，也不仅仅属于上海，它更是一种国家的记忆，是一份世界文化遗产。

　　目前，土山湾画馆还没有完整的传承谱系，关于土山湾画馆的许多表述还很谨慎。因此，对土山湾画馆和徐汇历史文脉进行研究，需要持久性地做一项文献长编基础资料工作。以近代土山湾工艺品的海外收藏谱系为例，目前这还是一个空白点。如何做深、做透这项研究？第一步就是要形成基本的数据谱系，保持严格的系统性和完整性。土山湾画馆是很重要的文化现象，它是海派文化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但从学术的角度来说，还需要拓展第一手材料的文献挖掘，否则就是不断重复以往的内容，甚至还会出现口口相传却以讹传讹的现象。2020年，我申报了国家重大社科艺术学项目《中国近现代美术国际交流文献研究》。从国际文献的角度来说，上海土山湾也是非常重要的板块，但目前这部分内容的基础数据还远远不够，所以必须建立文献研究中心。这个可以申请重大课题，将来还可以转换为学术平台，即打造国际近现代艺术文献博物馆，这将纳入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未来的十四五规划之中。

20世纪初的土山湾画馆

　　关于国际近现代艺术文献博物馆的建设，具备了资源馆群这么一个概念，这与地方政府密切相关，与上海的文化建设同步。其中，有的内容是固定的物理空间的概念，有的内容则以文教结合项目制的形式予以推进。就此而言，文献研究中心与徐家汇、土山湾相结合，形成东西方艺术文化交流这么一个中心的概念，是非常值得学界期待的。我本人对土山湾的东西方美术交流相关研究掌握较多，但土山湾不仅仅是美术教育，它还包括雕塑、音乐、文学、印刷、天文等多方面的科学交流。对于近现代史研究而言，目前最大的短板就是国际视野不够，其中翻译就显得尤为重要，是含金量很大的学术工作。现有的关于牌楼和宝塔的研究成果只是土山湾研究冰山之一角，还有很多学术宝藏有待挖掘。如果可以借助国家重大课题申报推进专业智库建设，我们通过项目制的方式与地方政府合作，可以进一步优化人力、空间、资金等资源，实现近现代东西方艺术交流文献研究中心项目落地。将来的文献研究中心，计划采用文教结合的形式，一方面带动上海大学美术学院的学生甚至青年教师在此进行研究、创作，另一方面可以加强与徐汇区文物主管部门的交流，取长补短，提升双方的学术水准和业务能力，同时推动土山湾博物馆二期建设，实现合作双赢。该课题项目结项以后，通过博物馆和学术平台，必将产生社会服务效应。

　　抗战期间，艺术大师徐悲鸿身处重庆，曾在《新艺术运动之回顾与前瞻》一书中写到：“土山湾亦有习画之所，盖中国西洋画之摇篮也。”不仅如此，土山湾画馆还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根据地，足见土山湾的重要地位。作为美术史上的一代领军人物，徐悲鸿在此书的前瞻部分提出了这个突破区域性的观点，极具国际意识，他对于土山湾画馆的经典价值定位也已成为业界的共识。从这个意义来说，包括土山湾在内的徐汇文脉，是国家的记忆，属于国际化范畴。如今，我们借助于新一轮的徐汇区文化建设，土山湾与徐汇文化、中西美术交流等相关联，从而形成一系列文脉资源。值得注意的是，徐汇区境内还留下了众多历史文化名人的足迹，例如中国近现代许多文学家、戏剧家、电影表演艺术家，都曾长期在徐汇工作、生活过。除了土山湾画馆，徐汇文脉当然还包含了这些名人的故居、旧居。或许我们以往对于美术界名人的研究相对较少，关良、哈定、张充仁等人的故居、旧居在徐汇境内哪个地方，至今仍不能确定。因此，这方面的深入调查也很有必要，目标是为徐汇境内的历史文化名人建立起完整的谱系，为进一步的研究工作打好基础。我们想要打造的近现代东西方艺术交流文献研究中心，正是为了完成这样的学术担当和任务，建立起近代徐汇、近代上海乃至近代中国东西方文化艺术交流的文献数据库，一座可以支撑后期成果转换工作的机构。文脉传承是非常严谨的学科化工作，应注入艺术学科的理念、方法，文献研究中心建设也必须加大后期多团队合作的文教结合工作。

　　我认为，近现代东西方艺术交流文献研究中心建设应该包含两方面的内容，即记忆载体的数据库整理和馆藏体系的资源平台建设。文献研究中心在线上可以通过数据库的方式进行整理，博物馆和图书馆通过分享数据库的知识成果进行馆藏建设。将来的文献研究中心，所要承担的使命是实现文献资料的数字化转化，并为学术研究服务，为社会大众服务，最终将艺术教育纳入到公共服务体系，纳入到社会美育的各个环节，使各个年龄段的人们都能享用文献资料数字化的成果，真正实现全民终身艺术教育。

　　上海文化，或者说海派文化，要真正提升它的软实力，真正彰显上海作为国际化大都市的文化竞争力，最重要的王牌就是为海派文化申遗，而这必须举全市之力整合全上海的学术力量来实现。这是一项非常重大的工程，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组成部分都需要做好前期数据库整理的准备工作。数字化的记忆载体非常重要，但还要进一步思考如何才能还原这些记忆载体？一方面，我们可以通过书籍、报纸、期刊等各种印刷品，或者手稿、信札、原始档案等可移动文物进行还原；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识别历史文化名人故居、旧居，或者重要事件的发生地等不可移动文物进行还原。为海派文化申遗，是历史使命，目前我们已具备了这样的认知和底蕴，土山湾和徐家汇源就是海派文化申遗中最举足轻重的一张王牌。我们应当聚集各界的智慧和力量，包括人力、物力和资金，点点滴滴，汇聚成河，百川归海，最终实现这一终极目标，这也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初心。

（作者系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副院长、教授）